阮苏荷望着眼前的宛姝,端庄得体,挑不出一丝错处来,可宛姝越是这样,阮苏荷内心便越是得意。

    如今宫中最尊贵的瑄贵妃,却也不得不来恭喜她,虽是假意,却也足够让她内心窃喜许多。

    “说来惭愧,臣妾刚刚生产,也不知道抚养皇子的不易,若是璟祯能像三殿下那样天资聪颖就好了,这样臣妾便就不用费什么心思了。”

    话上虽然是谦虚,可明里暗里皆是得意,宛姝何尝看不出来,她看着阮苏荷,勉强笑道:“这有何难,若敏婕妤觉得吃力,大可送到东宫去,让嬷嬷们抚养就是了。”

    阮苏荷一怔,即刻恢复如常,嘴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多谢贵妃娘娘体恤臣妾,只是还不麻烦嬷嬷们了,臣妾身为婕妤,自是可以亲自抚养的。”

    “说起来苏荷已平安生产,这双生子的功劳不可不赏。”容浔突然道,“传旨,颐华宫婕妤阮氏诞育双生子有功,晋为昭仪,于皇子公主满月行册封礼。”

    话落,阮苏荷得意的神情又增添了些,只是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神,看不出来人心里实际所想,她盈盈道:“臣妾多谢陛下。”

    “你是功臣,自然不必谢朕。”随后容浔的目光看向宛姝,“苏荷晋封之事便就由你全权负责。”

    “是,臣妾必定尽心尽力。”

    容浔离开后,夏初的晚风吹进殿内,一瞬间觉得夜晚如此美好,可殿内的二人却没有心思去享受晚风带来的惬意。

    沉默了许久,宛姝率先开口,“为什么要这么做?”

    阮苏荷嘴角含笑,眼里闪着狡黠的光,“瑄贵妃当真不是明知故问吗?事情都摆到眼前了,你却还要来问为什么?”

    宛姝看着阮苏荷那双极美的眼眸,依旧不解道:“从你入宫起,本宫处处提拔你,也从未苛待于你,所以本宫自认问心无愧。”

    话毕,阮苏荷突然笑出了声,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般,她对上宛姝的目光,不闪不避,“贵妃娘娘当真是好无辜啊,觉得自己的一点小恩小惠,便就能收买人心,放心的把这辈子都交给你了吗?”

    “实话告诉你,我从一开始就不想入宫,都是因为你!”她脸上带着笑意,却充满了不屑与攻击,“就因为你轻描淡写一句话,说需要一个信任的人入宫,便将我的一辈子都毁了,入宫面对陌生的一切,乃至一个我不爱的人,你让我如何能不恨你。”

    宛姝听着,眼神惊讶了一瞬,全然不知在她的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可宛姝却还是鼓足气势,继续道:“你若不想入宫,大可告诉阮大人前来告知家父,我自然不会逼迫你。就算你入宫后不情不愿,也可以告诉我,我定会尽全力来弥补你,你这样在背后陷害,便就能解决问题吗?”

    一滴眼泪将落未落地缀在阮苏荷的眼尾上,看上去有一种楚楚可怜,却又倔强的美,“说?贵妃娘娘说得好轻松,你要我如何去说!我父亲一直以来在你父亲手下当差,若冒然回绝,一不小心就会丢了官职,家父又岂会因为我而去冒这样的险!当然,我忘了,如今沉家已经是正三品官职了,哪里会体会到我们这些当下属的不易呢?”

    宛姝看向她,那双平静的眼睛下面藏着的,是极端到疯癫的情绪,像是海面上深不可测的漩涡,“这是你们的家事,我管不着。但如今这件事你坦白告诉我了,我不会装作不知道。你陷害我在先,且我也查出了你下在长乐宫的毒,若你这次诚心,我可以对你既往不咎,对陛下那边也有得交差,不会供出你,如何?”

    阮苏荷嗤笑了一声,冷冷地瞪着宛姝,从牙缝里愤恨的挤出一句,“娘娘真是仁慈,我是没有你那样好的心肠,能够如此坦诚,你大可前去告知陛下,是我陷害的你。可你也别忘了,我刚刚诞下了双生子,如今的我,是五殿下和二公主的生母!陛下不会杀我的!”

    她面目阴狠,一双乌黑深沉的眼睛死死盯着宛姝,更显得阴险妩媚。

    闻言,宛姝不禁冷笑道:“我本想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谁知你如此不识抬举,竟还有脸提起你的孩子?”

    听到宛姝这样说,阮苏荷的脸上布满了惊恐,她猜到宛姝定是知晓了什么事,声音不由得颤抖起来,“我…我怎么不能提?那是我的孩子!我自然可以提!”

    “阮苏荷。”宛姝叫着她的名字,却让她硬生生打了个冷颤,仿佛是在地狱般叫她一般,宛姝看着她的神情,只觉好笑,“你以为你能将你做的事瞒天过海吗,你与萧陆言的苟且之事,当真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知道了?”听到萧陆言的名字,方才还趾高气昂的她顿时变得担惊受怕,额头上冒出的细密汗珠对她所彰显的娇柔之美来说,似乎显得很不合时宜。

    “你是觉得我查不到?”宛姝冷笑一声,涂着牛血红蔻丹扶在了腮边,衬得脸颊更加白皙,“起初在你有孕时我就怀疑过,后宫如今是我管理着,想要查一下内务府的记档和你的月信,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只是那时我还不知是你下毒,疑心过后便也就没了下文,直到那日在华阳宫我看见萧陆言。”

    听着宛姝一字一字,阮苏荷那张娇柔的脸上逐渐扭曲起来,心头窜出莫名的凉意,试探道:“你把他怎么了?你到底把他怎么了!”

    说着,阮苏荷瞬间起身,想要问清楚。抓着宛姝的袖口不放手,一遍又一遍地向她确认。

    清如哪里会由得阮苏荷这样胡闹下去,一把上去拽开了她的手,直接将她推倒在地。

    “啊!”阮苏荷痛得惊呼出声,刚刚生产完不久的她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推搡,可她全然不在意,只盯着宛姝让她回答方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