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姐,事儿弄穿了,咋办?”山椿来到董兰珠店里。

    “啥事儿?”董幺姐笑着问。

    “就是你那表妹那事儿吧。”山椿说。

    “啊,春霞,怎么了?你把她收了还是她把你吃了?”看着山椿的神情不对,董幺姐收了笑容。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昨晚在清流,我和梅红一起,和幺妹碰见了。”山椿说。

    “碰见就碰见吧,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争风吃醋打起来了,吵起来了?”董幺姐说。

    “我和朱幺妹又没什么,那来的争风,那来的吃醋?”山椿哭笑不得。

    “那你急什么,不是没事儿吗?”董幺姐到是心宽,当然,不是当事人,谁会急呢。

    “她们俩到是谈得来,成了好朋友,可回家,梅红就刨根问底了。这事儿我自己都没弄明白,那里能说得清楚呢。”山椿还是第一次乱了方寸。

    特别是梅红早上起来时那句话,让山椿悔不当初听董幺姐的话,还是该早点给梅红说清楚的。

    “你们没问题就没问题,有什么说不清楚的?到时我给她说。”董幺姐到是不怕。

    “她就是问为啥你都晓得了,我却没说给她听。”山椿正为这事犯着愁,幺姐到是说得轻松。

    “啊,我晓得正常啊,表妹给表姐说心事,闺密给闺密说相思,有错吗?”董幺姐也真是个人才。

    “你可得好好说哈,不然弄得大家都下不来台。”山椿觉得董幺姐这理由很正,可不好好说,也会起矛盾吧。

    “晓得。那个郑君回来了,可能体会到生活的难处了。应证了你当初所分析的那些。就是不晓得咋办?”董幺姐换了个话题。

    “哦,才开始,有她受的。”山椿早已经料到这结果,没多大反应。

    “看着心痛,这户口真他妈的害人。”董幺姐暴了粗口。

    “你是城市户口的受益者哈,两个城市户口,儿子也是天生的城市户口。”山椿笑着说。

    “嗨,有些事,不是想象的那样。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比如你吧,看似能力水平高,人品也好,一个农村娃还娶了个城里的姑娘。可是你却升官不得,红娃子那妇人也很好,却有了幺妹这个插曲,也揪心。”董幺姐对这世事倒是看得清。

    “别扯我的事儿,你家怎么了,我老早就感觉你心里有事儿。”山椿早就想问问这董幺妹每次都一幅怨妇的口吻,到低是怎么了。

    “哦,我可能准备让位了。”董幺姐说。

    “让位,什么位,让谁?”山椿一惊。

    “什么位,我有什么位?不就是正宫位吗?让谁?当然是让想争这位的人啊。”董幺姐的婚姻危机了。

    “江盛和谁好上了?”山椿明白过来。

    “就是那个他的学生,王小冉,那年五四庆祝时的舞蹈尖子。”董幺妹很平静,好像是说着邻家的故事。

    “那不是和朱幺妹很好的那个吗?”山椿想起来了。

    “就是她,说是从当年她就爱上了她老师,我家那表妹呢,就把你入了心。”董幺姐平淡地说。

    “哦,那你得劝劝你表妹,我可不是江盛,她会受苦的。”山椿的本意是怕朱幺妹和她好友一样抢位,虽然自己不乱,但梅红肯定不依,也受不了,家就会有裂痕了。

    “这个我是劝过的,劝不了。但,我表妹这人是有底线的,她说过,你已成婚,她绝不打扰,还祝福你们幸福。只是苦自己,决定终身不嫁了。唉,人,各有想法,只是不要伤害别人才好。”董幺姐很是无奈。

    “你真是打算让位?我还是找江盛谈谈吧。”山椿觉得江盛和董兰珠这一对人很般配,也很好,这么毁了可惜。

    “不用,我自己的事儿,自己处理。我想清楚了,让位是最好的,大家轻松。”董幺姐沉沉地说。

    “哦,真是想不到,你们就这样完了。”山椿觉得当年这帮朋友中,就看董幺姐和江盛这一对很对等,很看好她们,结果还是出了问题,为什么呢。

    “世上的事,谁能想得到呢,特别是这喜爱、情感、婚姻、家庭是特复杂的。复杂就复杂在情感的浪漫与生活的锁碎的水火不容。”董幺姐也许因为自己的事儿而思考了许多吧,把这复杂的事情理得这么简单。

    “那要怎样才能把这两个水火不容的对立面统一起来而不伤害到家和家人呢?”山椿问。

    “记住一句话,爱情只是婚姻的引子,亲情才是一辈子。爱情阶段的浪漫不应延续到婚姻阶段的锁碎。”董幺姐目无表情地说。

    “哦,受教了。”山椿一抱拳,走了。

    “这几天走哪儿去了?几天在乡政府里都见不到影影儿。”山椿来到伙食团,魏大爷就问。

    现在条件逐步好起来,摩托车也有了,远的回家也方便了,还有的自己把家人接来一起住着,自己开伙了,乡政府的伙食团吃饭的人越来越少。

    “哦,开会啊,年终决算会,以前有区公所的时候,是区公所开,撤区后,就县上开了。咋过,几天不见又想我了?”山椿喜欢两个大爷,爱和他们开玩笑。

    “想你,想你个屁。你不晓得,乡政府这几天整热闹了。”魏大爷笑着说。

    “哦,又怎么了?”山椿才回来,还没听到别人说这些事儿。

    “到黄莲村那公路修好了,能通车了。”李大爷炒着菜也来搭腔。

    “哦,通车了吗,那可是好事,大好事儿。”山椿一听,也兴奋得很,自己花了一番心思推动这事儿,终于看到结果,成功了。

    最重要的是黄莲村几十里的山路终于可以不一步一步的去丈量了。

    “好事儿,到是大好事儿,就是吧,路修好了,村里却欠下钱了。现在的村里是没一分钱的集体经济,面对这些欠债不好办。”魏大爷摇着脑袋。

    “哦,欠了多少?”对于修路欠钱这个事儿,山椿是有心里准备的,他在脑子里早就过了一遍,预计可能会有六七万的资金缺口。

    “听刘素英说了一句,是五万多一点。”李大爷说。

    “五万多啊,正常,村里还是管理到位,也是很节约的了。”山椿听说只有五万多,在他的预计之内。

    “就是吧,这是路修完,年关已近,大家都等着拿钱过年,村上没办法,就找乡上要钱,乡上拿不出,就扯起来了。”李大爷说。

    “扯,扯啥子哦?”山椿没明白这修路是好事儿,又扯什么。

    “扯钱嘛,村里没钱,乡里也没钱,叫村里自己想办法,就闹起来了。本来陈书记和李乡长说乡里担保,村里向信用社贷款解决,大家都没闹了。那个曾官宝器又说一句,这路没钱就莫修,好大喜功,修了又来找政府闹。就把村干部惹毛了,差点把曾宝器打了。”魏大爷摇着头,叹息着。

    “哦,没打着人吧?”山椿想,这到是有点过了,要是村干部把乡干部打了,那黄莲乡怕是要出臭名了,还有打人的村干部可就要受处理了。

    “没打着,郭启民和李书记搞得快,把曾宝器拉开了,把村干部劝住了。”李大爷当城在场,觉得就该拉慢一点,让那曾宝器吃点苦。

    “这种火上浇油的事儿也只有他干得出,一点都看不到局势。”魏大爷一脸的鄙夷。

    “哦,只要没出大的事儿就好。”山椿松了一口气,那可是自己的建议,自己极力要求要修的路,要是这为这事,乡干部遭到村干部围攻还打伤乡干部,追究下来,可不是好玩的。

    “就是吧,那曾正贵被拉开了过后,还说就是怪你个人英雄主义,想出风头,要修这路,闹到这个地步,让大家不安宁。那些村干部听了,又要围上去打他,过后陈书记是狠狠的骂了他一顿,他才闭嘴。”李大爷看着山椿,见山椿听了这话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呵呵的。

    “哦,啥事都能扯到我身上,看来我这个是招小人啊。不过呢,我也真是有责任地,那路不修,或过几年修也许就不会为钱的事儿扯皮了。”山椿淡淡地说。

    “你别这么子想,这路就该修,你去听一下,老百姓哪个不说这路修得好?都说你山椿为老百姓做了件大好事。”李大爷见山椿有些泄劲,就劝慰道。

    “哦,这个话可就过了哈。是乡党委政府决定和组织修的,我有什么功劳?这可不能乱说哈。”山椿觉得这话说起容易招来非议,就急忙制止。

    “老百姓心里也是亮堂的。还有最近,那本《黄莲情满天  化佛越千年》到处都在传看,那些故事整得很好,我在这里土生土长,有些故事我咋就不晓得呢?”李大爷一直没闹明白,这山椿怎么就收集了那么多故事,不声不响的整了这么本书,这黄莲乡可是有故事可说了。

    “故事不都是根据一些传说,一些人物加工而来的吗?村里人看到这故事喜欢不?”山椿到还真是想知道老百姓对这本书的反应。

    “喜欢哦,到处都在传这故事,这几天去化佛寺的人都多了,就是吧,去了却找不到故事中的样样儿。”魏大爷心说你故事到是编得好,就是实际上却差了很多。

    “哦,这个慢慢来嘛,会有的。”山椿心中已有计划,只是要一步一步的去实施。

    对于昨晚在伙食团吃饭时二大爷给山椿说的自己在县里开年终决算会这几天乡里发生的事情,山椿没有多在意,只是对于从乡政府到黄莲村的机耕道修通后,水竹村,铁碑村,黄莲村共欠了五万多一点的款子这事,山椿觉得应该是应当急于解决,却又难于解决的事儿。

    乡政府是拿不出钱来支持村里的,村里的集资款一是本来就不能满足修路的需要,二是有一部份因为有的人家全家处出务工,无法收取,三是修建到把手岩的时候,由于坡太陡,岩石太硬,盘山上去开山炸石超出了预算费用。但这里年关将近,欠着人家的钱不给,人家肯定是会找麻烦,闹事儿的。

    村干部本就为这修路的事儿累了将近一年,既要组织施工,又要为钱操心,还得带头上工地干活,路修下来,心情却很不好了,遇上这些事,心情一烦燥,容易出事儿。

    现在怎么办?乡政府的意思是叫村里集体去贷款,可信作社的贷款是要担保抵押的,村里没有集体经济,也没有固定资产,所以没有可抵押的东西,是贷不来款的。

    乡政府也明知这个情况,可是拿不出钱来,领导们也是没有办法,只是这样安排,却无法叫村里去执行,说白了就是给个说法,推责任。

    村支部和村委的干部们都知道唯一的办法是由村干部个人用家产做抵押去为村委贷款来应付当前的困难。可是,贷款不仅仅是要还的,还要利息的,以后再次集资无法到位,第一次集资没收到的部份还是收不回来,那这款贷着就成了问题了,本金和利息都有可能落到村干部们自己头上,那自己的家产就会有危险。所以,村干部也是不会出面去贷这个款的。

    这个局怎么破呢?山椿想着问题,一幅目然的表情从街上走过,他要去找夏天诚谈一个自己关于黄莲文化传承的事儿,这可是山椿一直醉心的目标,也是在这十多年工作中自己逐渐清晰起来的人生终极目标。

    “叫春那个老弟,走魂了?”经过畜牧站,董兰珠看见山椿魂不守舍,木然的走着。

    “啊,幺姐,你叫我?”山椿中手里叫声,一惊。

    “哦,还魂了?是谁把你整木了,掉了魂一样。”董兰珠打趣着山椿。

    “哦,想着些事儿,入神了。”山椿不好意思的笑笑。

    “什么事儿,这么为难?”董幺姐关心地问。

    “有点事儿,正在思考,没想好。幺姐叫我有什么事儿?”山椿心道这事儿说给你听了也白搭,你又帮不上忙。

    “哦,你姐叫你把你红娃子叫下来,腊月二十三到她家去团年。”董兰珠笑意十足。

    “哦,我姐,你?郑君?不会吧,叫我团年。”山椿猜不透。

    “呵呵,我才不请你团年呢,我生活都搞不走了,还有闲钱请你团年,你请我还着不多。那个郑大美女也为生计发着愁,哪来的心思办团年饭呢。”董兰珠一幅文钱不舍的表情。

    “哦,那,我还有哪个姐?”山椿有些疑惑了。

    “你龙姐姐回来了。”董兰珠看着山椿,悄声地说。

    “哦,龙姐回来了?我怎么不知道呢。”山椿心里很高兴,他心里对这龙姐是尊敬和信赖的,有一种淡淡的依恋。

    “记着哈,腊月二十三,就是大后天哈。”董兰珠又叮嘱了山椿一声。

    “晓得了。”山椿答应着准备走了。

    “叫春的老弟,怕是有齐人之福了哦。”董兰珠又一脸玩味地看着山椿。

    “什么齐人之福?啊。”山椿一懵,忽然又明白过来,这齐人之福不就是那二女共侍一夫吗?几个意思?

    “幺妹说是你家那人精妖蛾子和她也成了好朋友,两人现在是推心置腹,啥事儿都摆开了哦。”董兰珠脸上是笑意,也是无奈,还有叹惜。可能她对于自己这个表妹的内心世界也理解不了,更不能理解这个看上去古怪灵精的梅红那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会吧?这不惨了?”山椿内心里几个翻腾。

    “什么不会,这是真的,她们俩现在亲如姐妹。昨晚幺妹来我这儿,和我聊了个通宵。我还能哄你?你也是有福了,一个喜欢得深沉愿意献身,一个爱得过份许你多搛一筷子,解你目前没得吃食的馋。偷着乐吧。”董兰珠虽然对这事儿,说不清是什么事儿,但劝了幺妹,人家愿意,自己能说什么。

    “福个屁,本主没那意思,不能害了人家幺妹,也不能对不起我家梅红。”山椿却没那心思,撂下这句话走了。

    这男人不是口是心非?不过就凭这句话也会感动多少女人吧。我家那男人,咋就没人家这定力呢?唉,人比人,气死人。董兰珠想着那被王小冉迷着了的江盛,最近是更不回家了,心里不是个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