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樱咽了口口水,眼看着男人向她靠过来,鼻端萦绕着他身上特有的沉水香的气息,惑得人心里发痒。

    “阿樱。”他蓦的埋首在她脖颈间,声音嘶哑道,“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嗯?”

    不知怎的,顾樱忽然感觉周身一软。

    “世子……”

    等她再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到了他怀里,再然后是厚厚的大床上。

    大红软衾,芙蓉香帐。

    男人毫不犹豫的欺身压下来。

    赵长渡原本不是一个放肆的人,但毕竟这是新婚夜……

    漫漫长夜,红烛燃尽。

    ……

    最后,顾樱眸光迷离的盯着头顶帷帐,累得昏了过去。

    赵长渡热汗淋漓,搂着怀里已经昏睡过去的小姑娘去沐浴。

    洗完后,轻轻的抱她回床上,缠绵的在她唇上吻了吻,“睡吧。”

    小姑娘小手覆在他腰间,委屈可怜的呓语,“唔,不来了……”

    赵长渡隐忍克制在她耳畔啄吻,低哑轻哄,“好,不来了。”

    ……

    这一觉,是重生以后,顾樱睡得最踏实,最舒爽的一夜。

    如果不是后来她又被某人几句话哄的晕头转向,只怕还能睡得更好些。

    一大早,她便醒了,眸子里雾蒙蒙的,浑身上下酸疼,仿佛被大马车碾压过一般。

    她咬着唇,疼得轻轻嘶了口气。

    想起自己昨夜后来又做的那个梦。

    青云观后山温泉里雾气茫茫里的那个小少年,他将她救起来,把她放在草地上,然后俯身下来,给她渡气。

    她以为他在咬他,醒来后,气得一脚将他踹开。

    他隐忍愤怒,还未褪去婴儿肥的小脸,冷得仿佛高山上的一抹雪。

    后来,她才明白,他那么做,是在救她。

    ……

    顾樱愧疚的红着脸,不敢再往下深想。

    以前,她总以为是重生给了他们重新相遇的机会,原来,他们并不是全无交集。

    甚至在她遇到江隐之前,她便先遇见过他。

    顾樱心口发酸,想起这些陈年旧事,心似千千结。

    她一直以为江隐就是幼年遇见的那个可怜巴巴又倔强冷酷的小少年,所以才对他一见倾心,可现在看来,她上辈子,爱错了人啊……

    她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

    复杂的情绪蛛网藤蔓一般缠着她的心脏,让她闷得喘不过气。

    她动了动身子,感觉自己窝在一个宽厚的怀抱里,男人侧躺在她身后,胸膛抵着她的后背。

    轻轻一动,身后的人便有了动静。

    “醒了?”

    男人凑过来……

    声音迷离低哑。

    顾樱想装睡也来不及了,嗓子有些哑,“嗯,世子——”

    男人长臂一伸,将她拉过来面对自己,慵懒的声线迷人妖娆,执着道,“唤我阿渡。”

    外面还下着雪,锦被里却暖得仿佛盛夏。

    顾樱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一眼就能看到男人的绝美睡颜,以及那修长脖颈上的性感喉结,再往下……便是他肌理分明的胸膛。

    明晃晃男子气概,吓得她眼神乱飘。

    “阿渡,我们该起来了……今天是新婚第一天,我们得早早去敬——”

    余下的话都被男人堵在嘴里。

    他一个翻身,含糊不清道:“管他们做什么,我娶你就是为了让他们不自在的。”

    “可是——”

    “没有可是。”

    薄唇碾下来……

    顾樱闭上眼,承受着他越来越熟练的吻……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敲起了不合时宜的敲门声。

    顾樱猛地睁开眼,俏脸如春,眼睫上沾着朦胧的水汽,轻轻推他,“阿渡,快起来……别叫人看笑话。”

    赵长渡被人扰了兴致,不悦的拢了拢眉心。

    突然的打扰叫人心底烦躁。

    他克制的咬了咬牙,鼻尖蹭着怀里人的脸颊,撒娇一般,“阿樱,再陪陪我。”

    顾樱感觉脸都快热炸了,眼里撒满了湿润的水汽,“阿渡……”

    一声阿渡,叫人失了控。

    顾樱浑身都僵硬了。

    他捏捏顾樱的小脸,“阿樱,放松些。”

    可她已经很放松了。

    ……

    ……

    ……

    门外敲门声响了一会儿,见屋里的主子两个没应声,也便懂事的停了下去。

    “阿樱怎么不说话?”

    “不知道说些什么……唔……”

    “说说成为新妇的感想如何?”

    顾樱心头一哂,能有什么感想,就一个感想,那就是疼。

    她抿着唇,怎么也不肯松口。

    赵长渡盯着她红润的双眸,像是势必要从她嘴里听个响儿。

    顾樱委屈的瞪他,昨夜之前,她对他还心存几分畏惧,昨夜之后,她甚至还敢骑在他头上胡作非为,现下也不管不顾了,嗔怪道,“你就会欺负我,是么。”

    赵长渡使个坏,她便呜咽出声的哭出来。

    外头准备进来的伺候的丫头婆子们听到这一声响,顿时有人问,“夫人,您醒了么?”

    顾樱定了定神,过了一会儿,才扬声道,“醒了,你们再等会儿吧……一会儿世子就能醒了。到时候,你们再进来伺候。”

    被甩锅的男人也不生气,轻笑一声。

    他倒是舒服了,可她……脸上火烧一般,腰还酸疼着。

    ……

    再后来,风雪簌簌声,逐渐停歇。

    ……

    外面风大,天还没亮,程氏屋里便派了人过来伺候,说是伺候,不过是来打探消息来了。

    密密麻麻的丫头和婆子守在新房外面,时不时发出几声埋怨,她们不敢埋怨世子,一字一句都在戳新婚世子夫人的脊梁骨。

    风雪声里,胭脂听得火大,站得腿脚发麻,忍不住低声问银兰。

    “银兰姐姐,咱们姑娘怎么还没醒?寻常这个时候姑娘连头发都梳好了。”

    银兰不是没听到屋子里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掩唇轻笑道,“这时候催不得,我们再等等。”

    “可……”胭脂什么也不懂,只觉得身后站的那些国公府派来的婆子气势压人,“这些人,都看着我们姑娘呢,要是我们姑娘新婚第一日便起迟了,还不知道要被她们怎么说道,若是传出去,指不定还要说我们姑娘不懂规矩。”

    银兰也担心,不过既然世子爷还没起,那姑娘没起又怎么了。

    左右有世子爷在,姑娘应该也没事儿。

    大家便安静的守在外面,等了足足一个时辰,里头才终于有了动静。

    没过一会儿,屋里传来赵长渡低沉的声音,“进来伺候。”

    银兰听了,忙推开房门。

    长风阁的屋子比暮雪斋的主屋要大两倍不止,进门便是一道大屏风,转过一道奢侈豪华的碧纱橱,里头一眼就能瞧见一张大理石的紫檀木大长案,案上放着一只青瓷瓶,里头插着新鲜凝露的梅花。

    银兰和胭脂没敢细看,低头进到里面的卧房。

    屋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气息。

    顾樱还窝在被窝里,世子爷坐在床边,大手覆在被窝里那人的后背上,宠溺笑道,“阿樱,该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