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结束后,容浔携着众人走出殿外,宫内已是一片鬓影衣香,锦衣接踵,华贵的首饰璀璨夺目,园子廊架下已备了棋盘,也端上了新鲜的瓜果和精致的点心。

    潇月笑了笑,向前走了两步,“今日是瑄贵妃生辰之日,臣妾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便就抚一手琵琶相送于娘娘。”

    宛姝掩唇笑了几声,随后转头看着容浔道:“月儿这是自谦呢,恐怕连臣妾如今的技艺都比不上月儿了。”

    潇月随即转身,鹅黄色的湘裙宛如落入人间的天使,她接过琵琶,随风入耳。趁着这水音,格外动听。

    滢嫔不屑地看着眼前的潇月,小声埋怨道:“今日是瑄贵妃的生辰,也不知婧婕妤打扮得这么娇艳是给谁看,当真是人比花娇。”

    一曲完毕,潇月起身行礼,走过滢嫔身旁时,潇月淡淡道:“是瑄贵妃让本宫这样穿的,不知滢嫔有何见解?”

    没想到自己的声音被正主听了去,滢嫔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连忙道:“臣妾不敢。”

    潇月淡淡一笑,并不想在这大好的日子与人计较,随后走过人来到了宛姝身边,冲人微微一笑,“姐姐可喜欢?”

    宛姝抬手抚了抚潇月的发丝,浅浅笑道:“我自然是喜欢的,月儿有心了。”

    “虽是秋日,也请大家放纵起来,本宫准备了乐舞、观鱼、泛舟、放纸鸢等活动。”皇贵妃看了一眼容浔,随后朗声道。

    宛姝惊讶了一瞬,未曾想到皇贵妃准备了这些,冲人欠了欠身子,“多谢皇贵妃。”

    “无妨,陛下说要隆重举办,本宫总不能拂了陛下的面子不是?”皇贵妃强压住内心的不快,沉下声音道。

    不知不觉家宴持续到了晚上,烟花炫目灯影的繁华之状可见一斑。

    宛姝赶忙着抬头去看,只见天空无数烟花绽放而来,又忽地消散,好似从月亮中飞来的一样。宛姝不由得惊呼出声,看着在黑色天际中绽放的刹那的芳华,拼尽一生,只为这一刻的灿烂,不正如现在的自己吗?

    正当众人都沉醉在烟花的灿烂中,一声惊呼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只见在宛姝身后的兰时忽然摔倒在地,在她身边的澄婕妤连忙扶起人,温声道:“兰良媛,你这是怎么了?”

    兰时蜷缩在地上,用双手拼命地抱着自己,嘴里一直在喃喃着什么。

    皇贵妃见状,转头看向了容浔,开口道:“兰良媛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不如臣妾先将她挪到正殿内,再细细审问。”

    容浔点了点头,随后接收到来自宛姝疑惑的目光,容浔搂着宛姝的肩膀紧了两分,示意她安心。

    随后一行人陆陆续续地走进了含元殿,所幸含元殿够大,将后宫宫嫔都容纳了进去。大家的目光纷纷落在了兰时身上,不明白她的所作所为。

    此时此刻的兰时被澄婕妤扶到了榻上,她的脸白得像一张纸,紧闭的双眼有晶莹的泪珠滚落,似乎心中藏着无限委屈。

    皇贵妃与容浔坐在正殿内,皇贵妃开口道:“兰良媛,你是怎么了?告诉本宫就是,本宫自会为你做主。”

    兰时依旧是那副委屈的模样,已经让在场的不少宫嫔有了些许不满。她本是和阮苏荷一同进宫,因着家世与容貌都在阮苏荷之下,所以并未得到容浔的多少宠幸,而如今在瑄贵妃的生辰之日闹了这么一出儿,很多人便认为她是在设法吸引容浔的注意。

    “兰良媛,今儿个可是瑄贵妃娘娘的好日子,你这闹的是哪一出儿啊?就算要争宠也得挑个日子不是?”最先不满的便就是滢嫔许幼宜,她看着榻上的兰时,内心瞬间憋了一股子无名火,仗着自己的位份在兰时之上,便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面对许幼宜的侮辱,兰时并未回复,依旧犹如一个病美人般,一时之间让她有些尴尬。

    阮苏荷在一旁不安地看向了宛姝,她蹙紧了眉头,总觉得背后在涌着一场巨大的暗流。

    正当容浔已经有了一点不耐烦时,兰时突然开口,大声道:“求陛下救救嫔妾!有人要杀了嫔妾!”

    看着几近崩溃的兰时说出这句话,再看她整个肩膀都在剧烈地抽搐,任谁都不会不相信她。

    “到底发生了何事,朕与皇贵妃皆在,你慢慢说来就是。”

    兰时在容浔的安慰下逐渐恢复了些情绪,她深吸一口气,徐徐道:“是瑄贵妃,瑄贵妃想要杀了嫔妾!就因为嫔妾与皇贵妃交好,她便要斩草除根!”

    果然!阮苏荷心下一紧,她预想的事情果然来了,连忙偏头看向宛姝,只见宛姝整个人出奇地冷静,冷漠地觑了一眼眼前的兰时,似乎早已预料到。

    容浔的表情也是丝毫未变,冷静道:“你说瑄贵妃害你,就说得细致些,瑄贵妃有何理由害你,又如何害的你。你要知道污蔑贵妃,那可是死罪。”

    兰时的表情恐惧了一瞬,又恢复如常,她费尽心思想让自己表现得更可怜些,于是虚弱道:“嫔妾卑贱之躯,怎敢冒死污蔑贵妃。陛下若想知道瑄贵妃是如何做了这等肮脏之事的,那嫔妾便就一字一字的说给陛下听!”

    说罢,兰时环视了一圈在座的人,似乎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随后她眼神躲闪道:“家宴结束后,瑄贵妃来寻嫔妾,说是将方才宴上的玉虾羹赠予嫔妾,嫔妾很是欣喜,可谁知嫔妾刚食了一口,就腹痛难耐,并不敢多食。”

    看着宛姝平淡的脸庞,兰时稍稍扬了扬脸,继续道:“烟火前嫔妾曾去找娘娘对峙,娘娘不仅承认了,还对嫔妾出言责怪,说...嫔妾站错了队,跟了皇贵妃娘娘,便就等着去死吧种种,嫔妾很是害怕。后来便就到了烟火的时辰,嫔妾站在娘娘身后,就怕娘娘对嫔妾下手,可还是不知被谁推了一下,害得嫔妾摔落在地。”

    随后兰时的目光亮了一瞬,定在了潇月身上,大声道:“婧婕妤!是你!当时就是你在嫔妾身后!你素来与瑄贵妃交好,定是你在背后推了嫔妾!”

    潇月的眸子里不见半点波澜,她平静的反驳道:“兰良媛此言差矣,本宫身为婕妤,位份在你之上,怎能站在你身后观看烟火呢?”

    潇月话一出,兰时愣了两秒,随后赶忙看向容浔,“若陛下不信,嫔妾是有证物的!”

    “什么证据?既然有,就快些交出来。”皇贵妃不屑地瞪了一眼兰时,呵斥道。

    “是。”兰时从衣袖拿出一枚喜鹊金簪,呈在了二人眼前,“这是嫔妾前去与贵妃娘娘对峙时,娘娘想要出手打嫔妾,被嫔妾制止,随即转身后她落下来的。”

    宛姝一惊,那枚金簪是她封瑄妃之时容浔赠予她的,如今怎会在兰时手里?

    不安感瞬间涌上了心头,宛姝转头,示意棠音去长乐宫看看。棠音会意,转身之时,却被皇贵妃的侍女绿意拦在了殿内。

    绿意微笑道:“事发突然,皇贵妃吩咐了,正殿内的所有人皆不能离开殿内,还请棠音姑姑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