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很多人内心还是想回家的,可是,家没了,怎么回?”山火说到了点子上。

    家没了,根也就没了。没了根的人,就是浮萍,飘的。山椿对这点到是理解。

    “要是让他们回来有家的感觉就好了。”二爷自言自语。

    “可自家的房屋倒了,烂了,没了。能有家的感觉吗?”山火说的这个现实是不可否认的,家就是根,家是一个情结,家更是一个具体的遮风挡雨的地方。

    “二爷,以前,人还没现在富裕吧,不会家家户户都有房子有家吧。那他们为啥能守着这章家湾?出去飘再远,也能回来落叶归根,入章家湾的土为安呢。”山椿想从以前人们的行为中找到答案。

    “这个哇,过去,不说很久远,就说解放前那阵吧,哪家哪姓都有个祠堂,这就是不是家的家。”江满挑着一担粪水过来。

    “哦,江满啊,你在家?”山椿打招呼。

    “这阵了,还挑烘,干嘛这么急,明天天不亮了吗?”二爷也和江满打着招呼。

    “这阵还看得到,这烘凼满了,流出来了。”江满把粪桶放下。

    “江满,你家不是没房子吗?那来的粪凼?”山椿问。

    “唉,回来没住的地儿,就在五哥家住下了。也要了几家不种的地,种了点粮食。”江满一脸的满足。

    “城头耍起不安逸,偏要回来挑这粪桶儿。”山火戏谑地说。

    “唉,那城里有啥好,没这乡下舒心。一天耍,耍出毛病来了,还是回这乡坝头,做点活儿爽快。”江满笑呵呵地说。

    “那江满娘呢?也回来了?”山椿问。

    “她,没回来,带孙了,离不开。老了,老了,还重新就业了,当保姆哈。”江满说苦大仇深,却是一脸的幸福。

    “江满也七十出头了哈,老了,老了,还夫妻分居了哈。不过呢,活儿还是少干,年纪大了。”山火劝着。

    “没事儿,过去,这农村人,那个不是干到老死那天?”江满说的过去是农村普遍的事实,农村人天生的干活受累命,都是干到身体干不动为止,也没觉得累,反而舒心。

    “江满,你说过去的人,有祠堂就有家?”山椿回到刚才的话题。

    “当然了,这祠堂,以前一直是有的,就是中间些年,反封建,毁了。改革开放后,有些地方又修了,不过味变了,没回到那从前。这祠堂,就是一个家姓氏一个家族子弟心中的神圣所在,也是子孙的根,每一个人都心念着这个地方,走再远都会回到这里来寻自己的根,祭自己的祖。”江满说。

    “江满,有水平,说得有道理。”山椿觉得这国满说的就是一个中国的根文化嘛,那么清楚也那么简单。

    “我有啥水平哦,二哥心里早就想明白了。就是吧,他是共产党的老党员,老干部,不好说而已。”江满到是了解二爷的内心。

    二爷听得,笑笑,没有说话,默认了江满的说法。

    “看来清明会整起,祠堂修起。”山火简单明了。

    “这祠堂就是安放祖宗牌位和祭拜祖先?”山椿问。

    “还有议事,处理族务,解决族人矛盾,用处多了。”二爷内心应该对这祠堂还是认可的吧。

    “祠堂的房子那么宽,空着不是浪费吗?”山椿又问。

    “多余的房子做客房啊。那些远方回来没住房的人住啊。”江满说。

    “哦。这不是正好可以解决那些回来没住处的族人的问题吧?”山椿心里一动,这很好,这得好好的思考一下。

    “走,你们先走,去我那儿坐坐,我淋了这挑粪就回来,我们喝几口儿。”江满招呼道。

    “不了,下回来喝。”山椿推辞。

    “下回过屁,我那二娃又打电话来鬼叫,要我回重庆去,不让我在家里。说是让我一个人在家里不放心,实际是想我去给他们带娃娃。我拖着,拖不过还得去。去吧,喝几口。家里有我下午上套的野鸡,红烧起在锅里。”江满说得笑意浓浓。

    妈妈和爸爸老想着要回老家来住,这老房子到是还能住人,可重修意义又不大。

    可不可以多找几家人,一起修,统一设计统一建修?又或者修一个祠堂,多修些房间,供游子们回乡落脚?可修祠堂宅基地从那来?政府准修吗?……在国满家喝酒时,聊了很多当下农村里的事,也眼见了这章家湾的具体情况,山椿晚上睡在二爷家,思考着,就有些失眠。

    “山椿,村上郭支书打电话来说,叫去交老辈子土葬罚款。”吃过午饭,山椿正准备走了,山火却心急火燎的来了。

    “哦,前次不是说好了,没事儿了吗?怎么又说起这事儿了?”山椿有些不明白。

    “听他那口气,好像是有谁惹着李主任了,说是李主任说的,本不想追究,就这么算了,就是有些人自以为是。那个龟儿肯定又是找个由头来收钱,我们谁也没惹他哈。”山火说。

    “哦,明白了。要多少?”山椿明白应该是李天九主动说要叫他儿子关照自己,李天久应该给李小明说了,怕是李天九要明娃记着自己的恩情惹着这李小明了吧。

    想到这些,山椿心里很窝火,这算什么事儿呢。

    “这次到没多要,说是一万五。”山火不知道上面的规定是一千五起,最多三千,以为这一万五是没多要。当然,从老百姓以前交的和前次村干部说的,到是没多要。

    “呵呵,胃口还大也。叫交给谁,好久交?”山椿压住心头的火气。

    “叫三天之内交到村上。”山火心中想着这老辈子的子女都在贵州,谁出这钱呢。

    “这样,你给郭支书说,钱可以交,三千块,要一万五就不交村上,交乡里。你打电话。”山椿说。

    “一千五,要,就交给你村上几个龟儿子。要一万五,就不交。”山火打通了郭支书的电话。

    “一千五?这我们做不了主。”郭支书说。

    “那就不交。”山火说得很笃定。

    “不交,李主任可说了,要来起尸,整起不好吧,让老人家不安生。”郭支书也是传话而已。

    “这样啊,你也知道让老人家不安生不好,那你就去贵州找他儿女吧。我们可没义务交这钱。”山火不怀好意的笑笑。

    “这个我只是通知你们,你们通知他儿女。”郭支书去哪儿通知他儿女呢。

    “这个我不管,你们要挖他们老人的坟,你们得通知他们,是你们的事儿。但是,我那几个老辈子走时说了,叫我们帮他们看好老人家的坟,我可不能不管。如果没有他们同意,你们要来挖坟,我章家湾的人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山火也是人精。

    “好吧,我给李主任说。”郭支书没法了。

    “这事儿怎么办?”山火挂了电话,问山椿。

    “你不是说了吗?还问我。”山椿知道这山火口里说得硬气,心里还是有些虚火。

    “要得,他龟儿子些敢来挖坟,老子就锤他龟儿子些。”山火跳起来。

    “嗨,你还硬得过政府?”山椿逗着山火。

    “政府,他龟儿子几个就不是人,还能算政府?”山火骂,心里对于政府还是敬畏的。

    “可人家是打着政府招牌的哈。”山椿很认真地说。

    “管球他的,老子就是不准他挖坟。”山火眼睛里快要冒火了。

    “嗨,没事。刚才你和郭支书说得很有水平的,就这么干。一千五就交村上,一万五就不交。实在要一万五,就叫乡上的来收。不过,交的时候必须要开发票,没发票,就要收条,还得盖乡上的公章,必须。”山椿从包里拿了一万五给山火。

    “这钱不用你一个人出吧,我给几个老辈子打电话,叫他们把钱打回来。”山火接过钱说。

    “不用。”山椿心中已决定不再留情了。

    “不打电话,也不能你一个人出啊。老辈子的事儿,大家出,我来组织大家捐钱。”山火觉得是族人大家的事儿。

    “都不用出。”山椿坚定地说。

    “那这?”山椿扬了扬手中的钱。

    “你按我说的办就是,如果办得不好,钱你出。”山椿笑笑。

    “保证按你说的办好。”山火点点头。

    “强娃,在哪儿?”经过罗汉村时,山椿给魏强打电话。

    “山椿,有啥事儿。”电话里强娃的声音有些倦怠。

    “有啥事儿,回回叫回来了来耍,今天来了。”山椿说。

    “哦,你娃回来了?不好意思,我不在家。”魏强迟疑了一下。

    “不在家?在哪?”山椿觉得这魏强声音气息不对。

    “在,在外面,甜城。”魏强吱吱唔唔。

    “你娃扯淡吧。说,在那个留守妇女床上。”山椿回过味,狠狠地说。

    “别乱说哈,老同学。真的没在家。”魏强心虚。

    “看来网上传言说村干部特别关心留守妇女,还是真的哈。”山椿又取笑了一句。

    “这话可不能乱说哈,老同学。再说我这样子,不会干这些事儿的,是吧。”魏强说得有些认真,不同他往日的吊儿朗当,反常。

    “好了,悠着点。我就走了,国庆后上普慈来一趟,聚聚。”山椿挂了电话,摇摇头。

    “妈妈呢?”回到家里,山椿没见到妈妈。

    “他从黄莲回来,就和那帮老太嘚瑟去了。”爸爸在厨房里回答。

    “啊,有什么可嘚瑟的?”山椿走进厨房。

    “还不是在黄莲看了听了,晓得你以前做的那些事儿,她高兴呗。”爸爸放下菜刀,看着山椿笑。

    “哦,别听别人吹,自己更不能出去吹这些没影儿的事。爸,你得给妈妈说说。”山椿说得很认真,这些事儿,吹起没意思。

    “你自己给她说。”爸爸晓得妈妈心里为山椿高兴,要她不去嘚瑟几句,怕是不好办。

    “爸,你说吧,我给说她又逮着我说半天,咋办?”山椿不想听自己过去那些事儿,更不想说自己过去那些事儿,可要是让妈妈问起,咋办?还敢不理老人家?

    “嘿,老公,这回你惹着妈妈了。”梅红依在床上。

    “啊,啥?”山椿换上睡衣上床。

    “听了你在黄莲的丰功伟绩,夸了你。却很埋怨你为啥把黄莲那边搞那么好,不把自己老家搞好。还说要是老家搞好了,正好回去修修房子,开个店好卖千层浑水粑。”梅红说着,笑得不行。

    “那可不是我搞好的,是人家黄莲人民政府搞好的。”山椿正色道。

    “可老妈不这么理解啊。再加上这郑君几个把你说得那么高大尚,让老妈心里好不热乎啊。”梅红说的这到是有可能,那几个女人倒是能这么说。

    “你没解释?”山椿问梅红。

    “我解释,我在那里怎么解释呢。去唱反调?泼冷水,让妈妈不高兴?还有人家说的又不是无中生有的假话吧,能怎么说?”梅红反问山椿。

    “这到是有点难办。”山椿也理解,有那郑君、董兰珠、朱春霞,再加上刘素英,几个女人这台戏,该是没梅红什么事儿了。

    再加上妈妈在那儿,几个女人不怕梅红敢唱反调。再说这些事儿也不全是子虚乌有,有很大一部份还是事实。

    “这回,我算是彻底的没脾气了。几个人,加上个邱水和朱幺妹两人在老太太面前争宠,弄得我才不是个人。呵呵呵。”梅红说着笑得眉眼不睁。

    “这样你也笑得出,你还真不是个人。”山椿骂梅红。

    “啊,你老婆不是人?那你也肯定不是人,是吧。”梅红眼瞅着山椿。

    “那邱水又捣什么乱呢?”山椿没理会梅红的骂,想不出这邱大镇长又起啥幺娥子。

    “她呀,这年轻人更是前卫,直接就说是你姨妹,还说好喜欢好喜欢山椿姐夫。你看这,把妈妈弄得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只好不接她的话。你可以的哈,有体贴入心的幺妹妹,又有巴心巴肝的水姨妹,比齐人还幸福啊。”梅红一脸的憨厚,让人不知道她是真的不计较真的高兴,还是做表面文章,言不由衷。

    “呵,这邱水还不是当年你带她去的老酒坊哈。”山椿想起当年那阳光单纯的邱水,也想起给自己惹事的邱水,可如今还是这口无遮拦的邱水。

    “哦,是我引狼入室的哈。”梅红这话有点过,不真,狼没入室吧。

    “她是不是那狼我不晓得,但没入室吧。我只喝一瓢水哈。”山椿反应也快。

    听得山椿这话,梅红两眼真视着山椿醉心的笑了,轻轻一拉,把山椿按在胸前,还真是韩光明说的古灵精怪人精娥子虫,温柔慈祥妈妈心。

    山椿没说话,静静地体味着梅红的温润。

    “嗨,朱幺妹,你还是收了去吧。”梅红沉默了一阵说。

    “怎么又提这话?”山椿不知道又怎么了。

    “这次幺妹真的如媳妇如女儿的尽心侍候着妈妈,又有那几个女人敲着边鼓,妈妈怕是明白了这里面的事儿了。”梅红也真不是人,说这事儿还笑得那么灿烂。

    “妈妈知道了?妈妈怎么说?”山椿有些急了,这什么事儿呢。这本来没事儿吧,自己意志坚定着呢。

    “妈妈说?妈妈多聪明的人,能说什么?装不明白呗。”梅红依旧笑意盎然。

    “这幺妹也真是的,苦了自己,还让人不安生。”山椿心中欠然,却说着心口不一的话。

    “你知足吧,人生得一朱幺妹,足唉。还有,你这样说幺妹,你心里亏不亏?不许这样说幺妹。”梅红严肃起来。

    “我得,我得什么了?”山椿一听急了。

    “哦,我这得,是得一知己,是得一女人心。得一人心,更可贵哈。”梅红这话也对啊。

    “可,幺妹苦啊。欠着情,无法偿还啊。”山椿心痛着幺妹。

    “也是,所以你老婆我主张你还了这情。”梅红说得真诚。

    “还,我咋还?”山椿问。

    “用情还,用心还,用身还。不然,你还不了。”梅红附在山椿身上。

    “不行。”山椿搂了搂梅红。

    “小弟,还吧,我不想你欠情,也不想幺妹那么苦。我的宝,我和幺妹分享,我高兴。”梅红说着,笑着,眼泪闪闪。

    山椿轻轻一压,为梅红宽衣解带,做深肉交流,以掩饰他无法解决的难题。梅红瘫软无力,进退合拍,奉迎山椿。

    啊哟,吻吸抚揉叩旋探,春色无边情浓酽。俯仰躬卧翘厥环,九轻一重上云端。

    “苏卓莲回来如何?”早上起床,山椿想起这小苏来。

    “小卓莲当天下午你走后不久就回来了,这妹子还可以,人也水灵标志。”梅红说。

    “你能不能说重点?”这小卓莲山椿是看见过的,他关心的是苏卓莲对这酿酒技艺的态度,有不有心回来接她妈的衣钵。

    虽然,这化佛老酒坊的规矩是传媳不传儿女,但,苏家就只这么一个独女,也就只能传她吧。

    “回来后,是朱幺妹在和她交流,看样子还行吧。过后,这古妞儿又在QQ上和她交流,看来说得愉快,就不知道她们俩说些什么了。不过呢,听她的口气,对这非遗传承还是很有兴趣兴的。”梅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