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山椿能胜任能做好这项工作。”李天九肯定地说。

    “书记,这项工作山椿没法去落实了。我建议还是请袁乡长具体负责吧。理由,前次我们都说过。我只在这里提两个请求。”山椿说。

    “你说。”陈书记说。

    “一个是化佛老酒坊现目前定的和政府对接的人是朱春霞,希望政府多关照。二个是为使化佛老酒坊原料生产基地与乡政府的统筹规划更好的做实做细,我已建议化佛老酒坊成立原料生产部,我想请书记同意把刚撤了职的石庆位让给老酒坊做这个部的负责人。”山椿很诚恳地说着。

    “没问题。”陈书记和几个领导交换了下眼神。

    “第一件事说完了,我说今天的第二件事。我正式辞去黄莲乡人民政府副乡长职务和黄莲乡政府干部工作。请乡党委批准。”山椿拿出了辞职书交到陈书记手里。

    “啊,不会吧。”大家都惊愕的不行。

    “领导们,同志们,我章山椿当初一心想当个好干部,当个大干部,可奋斗了十多年,终于当上了,且是人民代表自发的把我选择上了。我也行使了三天副乡长的权力,也尽了三天副乡长的义务。今天又以副乡长的身份参加了这个会议,并把《黄莲乡经济发展及化佛老酒坊文化实业中长期目标规划》提交给了乡党委政府,也算我对黄莲人民的一份心意吧。我以后就是一平民老百姓,还请各位多多关照。”山椿站起来一抱拳,八方打躬。

    “山椿,你……”陈书记出言相劝,却被山椿打断了。

    “各位,我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冲动而为。是考量了我的前十多年的经历,也分析了我今后的路,还慎重地检视了我的内心,才做出的决定。所以各位不要为我可惜,也不要劝我。”山椿一脸淡然的笑。然后走了。

    大家都沉默了,良久没人说话。

    “我们失去了一个好干部。”良久陈书记说。

    “辞职也好,当这乡干部,是很委屈他。”任正丢下一句话也走了。

    “真的辞职了?”梅红坐在床上,孩儿跟着奶奶睡了。

    “交了辞职书了,只等批准,然后办手续,应该很快。”山椿木然地说。

    “看来你是下决心了。”梅红拉过山椿,看着他。

    对于山椿的辞职,梅红是完全尊重他的意见的,她不想自己的男人心里不舒畅。

    这些年梅红也看出了山椿的性格和思维是不适合在行政上干的,干,也没什么出息。所以,她不纠结。

    “我做这决定,是深思熟虑的,也在电话里向你汇报了,你也同意了的。红姐,不会你后悔了吧。”山椿抱着梅红。

    “远远的,别来惹我。我现在是有儿子的人了。”梅红笑笑,推着山椿。

    “哦,有了儿子,就不要老子了?”山椿故意使劲去抱梅红。

    “啊,你谁的老子呀?”梅红盯着山椿,一脸的笑意。

    “我,我当然是我儿子的老子呀。”山椿轻轻地搂着梅红。

    “只是你儿子的老子?”梅红轻轻地揪着山椿的耳朵。

    “是呀,是我儿子的老子呀。难不成还是你老子?”山椿开着玩笑,占着梅红便宜。

    “你敢?”梅红揪耳朵的手加了点力。

    “没有吧,我那是疑问句好不好。”山椿说。

    “量你也不敢,但你那答案还是错的,从新回答。”梅红不依。

    “哦,我是我儿子的老子。”山椿说。

    “说你错了,还不纠正?”梅红佯装生气。

    “还有啥答案?”山椿无辙。

    “哼,难道只是你儿子?”梅红瞅着山椿。

    “哦,我是梅红儿子的老子。”山椿明白过来。

    “正确,加十分。”梅红笑了。

    “你儿了就是我儿了了,我儿子也是你儿子,分那么清干吗?”山椿说。

    “那不一样,说我儿子,我自豪感很强啊,说你儿子,我感觉自豪感大打折扣。”梅红撒娇,依在山椿怀里。

    “说正事,我辞职,你是不是后梅了?”山椿又问。

    “我才不后悔呢,我男人做的决定,做的事,我坚决支持。”梅红小鸟依人,小妇人味道尽显。

    “我知道我红姐对我最好。”山椿说。

    “那是当然的啦,你都把人家一个少女变成少妇,又升级成妈妈,就凭我山椿给我升级有功,我也得对你好呀。”梅红这歪理邪说也太让人感动了吧。山椿感到幸福溢流,全身温暖。

    “就是吧,妈妈的工作不好做,我试着说了说,从妈妈的态度看,对工作,特别是你这种稳定的,体面的工作是相当看重。”梅红说。

    “哦,那她晓得我辞职了,会伤心吧。”山椿担心妈妈伤心流泪。

    “没事儿,我慢慢浸,慢慢的给妈妈说吧。”梅红安慰山椿。

    “梅爸梅妈是啥态度?”山椿又问。

    “他们到是看得开,观点是:有能力,干啥都行。”梅红说。

    “哦,意思是他们女婿有本事吧。”山椿晒皮笑脸。

    “我老公最大的优点就是自信,最大缺点还是自信。”梅红用手指在脸上划着,做着小孩儿们羞羞人的动作。

    “嗨,章乡长,今天的聚会咋过来迟了呢。”山椿走进花间坊茶坊,文大便嚷起来。

    “也不晚哈,是你们早了吧。”山椿抬腕看了下手表,才六点三十分。

    “哦,一般来说,六点吃晚饭。你迟了三十分钟。”文大说。

    “六点吃晚饭是你们城里人,我们乡下人吃晚饭一般鸭子生蛋。”山椿说。

    “哦,鸭子生蛋是什么意思?”樊诚从里面从来。

    “啊,你现在成都人了,不晓得这个了?鸭子生蛋一般来说是二十二点左右,我们农村以前农忙的时候,那个时间吃晚饭不是常事儿吗?”山椿和樊诚拥抱了一下。

    “嘿,刚说我们农村,现在又来个现代化大城市的拥抱礼,你到是变得快。”韩光明跳出来帮腔。

    “呵,你几副颜色都到齐了啊。”山椿和韩光明握手。

    “章乡长要来,我们不得快点,是吧。”韩光明把大家往里让。

    “这茶酒楼的菜还行,我们老同学四个,就不拘礼了。随便吃点喝点。”文大说。

    “行,今天我请客。”山椿说。

    “你请啥哟,你的升官酒,我请。”文大笑着给大家滗酒。

    “十多年了,才升个副乡,有什么值得祝贺的哟。再说,这官也被我罢了。”山椿接过酒。

    “啊,罢了是什么意思?”樊诚听得十分惊奇。

    “罢了就是罢了,我罢了自己副乡长这官啊。”山椿轻松地说。

    “哦,真的假的?”文大不信。

    “真的,选上了我,当了三天,我辞去了这官,也辞去了这工作。我现在就是一介平民,无业游民,请各位多关照。”山椿把自己辞职的事说了。

    “有点突然,前次聚会时也没听你透口风啊,怎么连工作都不要了,受刺激了吧。也没发骚啊。我妹妹同意了吗?”韩光明伸手摸了摸山椿的额头,开着玩笑。

    “我说的是正二八经的,没开玩笑。”山椿正色地说。

    “什么原因?”文大问,觉得这山椿说的是认真的。

    “不想干了,就辞呗。”山椿不想说那些无聊的原因,便轻描淡写地说。

    “唉,肯定是有原因的,不想说,我们就别问。”樊诚说。

    “哦,辞了就辞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当初不就劝你别去考那招聘干部的吗,回归也好。”文大说。

    “我也劝过啊,他不听。当时是李卓鼓惑了他。”樊诚说。

    “李卓那家伙是个另类,当年复习得那么辛苦,最后临近高考了,他不参加了,走了。这些年就没见着他。”韩光明是前几年考上的大学,和山椿算同校同学,也是天之骄子,很是不理解这些行为。

    “就是,一直没见过他,不晓得在哪旮旯干吗?”樊诚也说。

    “我知道,在甘肃一个县中学教书。先那几年吧,也是没音信,过后这几年回来过两次,平时也不大联系,前次来了个电话,说是当上校长了。”山椿说。

    “哦,县中学的校长,不错。”文大说。

    “这家伙行嘛,一个高中生,当县中学的校长了。”樊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农业大学毕业,现如今还是个技术员,平头。

    “李卓这人看问题还是很准的,他当年说有路就走。现在想来于我们这些农门子弟来说,是很正确的观点。”山椿说。

    “这到是,有路就走。”韩光明想起自己当年考上大学,毕业分到县供销社,风光一时,做到经理职位,可突然间,供销社垮了,自己下岗了,现在高不成低不就,看来有路就走才是正道,管他什么大学生,什么经理,有路就走吧,这才是实际,这才是生计。

    “李卓有今天,与他当年的眼光和思维也分不开,试想我们有谁敢在当年走西北?他是觉得改革开放了,国家虽要知识需要人才,而西北相对落后,那里有机会。就一个人放弃高考,去了。记得他说当年他说是坐着毛驴车冒着漫漫黄沙进去的。”山椿说。

    “确实需要胆量和独到的眼界。”文大说。

    “怎么打算,你。”樊诚问山椿。

    “有点打算,现在还没最后定。不过,我这人读书那阵吧,就只想考大学,跳农门。过后吧,当了招聘干部,就想着有朝一日凭借这干部身份能跳出农门。可十多年过去了,还是个平头干部,望着从这跳出农门吧,也无望。这里升了个官,又自己把自己的官给罢了,还把工作也辞了。想来,一事无成啊。很失败。”山椿淡淡地说。

    “你在那黄莲乡做的事儿,我们都知道,不错。前次的《普慈报》游黄莲系列我也认真的看了,很不错。不过,也许正如你所说,你不适合在体制内混吧。不要恢心,也不要丧气。现在这个社会,不是十多年前了,现在是凭本事吃饭,依你的能力,没问题。”文大说。

    “唉,人吧,不认命不行。我怎么就觉得我这三十年来,一直在为改变我这个人的注册地而奋斗而挣扎呢。”山椿喝了一杯酒,似要解愁。

    “这个,在我们那年代的人来说,到是普遍如此。我们出生在乡下,注册就成了农村户口,禁锢了。不论我们读书考大学,还是你们当干部当初不都为着那户口而去?有了那城市户口,就有了工作,不再是农民,就能生活在优越的城市,体面的活着。”樊诚说。

    “我们从一个起点出发,从不同的路径,都是向着同一目标出发的。”韩光明说。

    “不过,现在好了,城市户口没那么神秘,也没那么被看重了。”文大说。

    “那是,当年是唯户口论,现在逐渐的是能力说话。有能力,就能在城里生活,在城里体面的工作。也就是吧,注册还在农村,身子却已在城里安放着。”山椿心里想着人,身首异也这句话,觉得很符合,很贴切。

    “哦,还是有些区别,在城里农村人还是有很多地方不受人有待见,就业也大多在最低层。”樊诚说。

    “一个根深地固的社会问题要改变,当然不是一朝一夕,还得有很多的阵痛,也还需要时间。”文大思考得很深沉。

    “其实,我们也探讨过,我们为什么会因为这城市户口和农村户口而痛苦,那是因为我们想跃出农门的农门里人的痛苦。而不是所人农门里人的痛苦。”山椿这几年对城市户口这个问题纠结思考得最多。

    “这个说法很正确。还给你加一句,一旦我们不把这个城市户口看得那么重,一切都会释然。”文大一直以来说话做事的心态都是很平和的。

    “这些年,我看了,亲身体验了这农字下的沧桑,也看了不少农字下的痛苦,挣扎,苦闷和傍惶。当然,也包括我自己。”山椿想起了这些年农字下的许多人和事,心情很郁闷也很痛苦。